“不，应该说是初次见面。”卫明叹了口气，慢慢地走上前去，“毕竟，你不是她。”
“你只是她的一个造物。”
卫明摇了摇头。
“当年我们犯下了一个错误，所以……”卫明停顿了一下，“跟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，反正你什么也不懂。”
“不……”瑶听见了这句话，抬起头来，“我还记得你。”
此时卫明已经把手放在了瑶的头上，听见了瑶的话，手轻微地抖了一下。
“哦？你认识我？”卫明蹲了下来，平视着不高的瑶。
卫明眯着眼睛，瑶看不出他想着什么。
“我记得你是主人的朋友……”瑶小心翼翼地说。
一阵狂笑打断了瑶的话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卫明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，狂笑不已。
卫明站了起来，用右手捂着双眼，头向后仰着，从瑶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下巴。
卫明笑得浑身颤抖——他很久没有这么失态过了。
“朋友……哈哈哈……朋……友……哈……”
虽然他在笑，但是他的指缝里渐渐地渗出泪水，最终泪水掉落在草地。
“我看见了……水……”瑶看着草地上某个草尖上的晶莹。
卫明听见了瑶的话，笑声戛然而止。
他渐渐地挪开了右手，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瑶。
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说，但是她看着卫明的泪水，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让她这么做。
“那是眼泪，”卫明看着瑶，目光复杂，“在这方面，你倒是和她一样啊……”
“真的……好像……”卫明幽幽地叹了口气，“但是，你仍然不是她。”
卫明摇了摇头，随手一挥，黑色的光芒从指尖散出，然后迅速地凝结成一个椅子，在卫明坐下的时候，恰好完成了塑性的过程。
同样的变化也在瑶身后完成。
卫明下颚微抬，示意瑶坐下来，瑶顺从地坐了下来。
“看来，你也只是一知半解，当初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啊……”卫明苦笑一声，“有兴趣听我讲讲吗？”
瑶点了点头。
她的信息库似乎有部分被封锁了，所以她只能感觉到眼前的卫明很熟悉，而且还有……
害怕。
卫明没有理会瑶的内心活动，或者说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。
他太累了。
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讲。
“当初啊，我们是最初的一批神话，你可能忘了神话是什么，你只要知道神话很厉害就对了。”卫明注意到瑶脸上的疑惑。
卫明接着说了下去。
“只是可惜，我们被所谓的优雅蒙蔽了双眼。”卫明嗤笑一声，“然后他们都死了，包括她。”
“只剩下我一个。”
“抱歉，说的有些莫名其妙的，但是没关系，我想要说的不是这个，而是另一个件事，”卫明叹了口气，“你的制造者的事情。”
“从哪里说起呢？我想想，对，她的理念，”卫明突然话变得罗嗦起来，像一个很久没和人交流而急于倾诉的人一样，“她的理念很奇怪，到现在我也不能理解，为了守护那些不认识的生灵，而情愿失去自己的挚爱，简直是……”
“……愚蠢。”卫明缓缓地吐了一口气。
虽然他是这么说着，但是语气中没有嘲讽的味道，反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。
也许是惆怅？
瑶分不清楚卫明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说出这句话的。
瑶接着听着，听着卫明像是追忆一样缅怀的唠唠叨叨。
“说来也奇怪，她总是在常识方面犯错误，她老是喜欢追溯本源，像是眼泪，”卫明顿了一下，“她总是喜欢说这是水。”
“整天凭着数据分析，成天和我对着干，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反对我……”卫明说着说着，眼睛变得越来越亮——物理意义上的变亮。
原本的眯眯眼渐渐地睁开了，淡金色的光芒占据了他的眼眶。
“野蛮又无礼，但是有时候又是让人讨厌的理智和冷静，一个矛盾的结合体。”卫明叹了口气。
“……但是，她也死了。和他们一样。”卫明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，“只有我活下来了。”
卫明已经重复了很多遍“只有我活下来了”。
似乎是耿耿于怀。
“明明是因为我的失误……”卫明咬着牙，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。
“抱歉，让你见笑了。”卫明对着瑶笑了笑，只是眼睛里并没有笑意。
突然瑶坐着的椅子形体发生了扭曲，紧紧地把她固定在椅子上，然后瑶惊讶地看着向着自己走过来的卫明。
“虽然不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出去了，然后又不知道怎么与我的客人产生了某种联系，但是很抱歉，因为某些原因，你必须远离他，至少是现在这个阶段。”
“因为他还是太弱了，太弱太弱了。”卫明叹了口气，把左手放在了瑶的头上。
卫明看着还在挣扎的瑶，目光复杂而又深邃。
“谢谢。”
卫明轻声说道。
不知道卫明谢的是瑶能够听他诉说，还因为一些别的原因。
“如果顺利的话，我们的道路将不会发生交汇。”卫明停顿了一下，“也许，永别了。”
黑色和白色的能量迅速地流转，而旋转的核心是瑶，而且像是一个心脏一般，不断地收缩膨胀。
在经过几次收缩膨胀之后，最后将瑶紧紧地围绕起来，严丝合缝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黑色和白色的能量逐渐交织混合起来，形成一种特殊的灰色，并将瑶缓缓地托起来，离开了草地，最后凝结成一个灰色的茧，隐隐约约地能够看见一个娇小的躯体在里面。
卫明仰视着悬浮在空中的茧，轻轻地叹了口气，低不可闻。
然后卫明从茧上移开了视线，转而望向了昏睡中的默。
“要么全部拿走，要么，一无所有。”卫明念叨着这句话。
“努力成长吧，现在的您还是太弱了，根本承受不起真相，”卫明叹了口气，“远远不够啊……远远不到那个层次……”
“不过，我这样做，也不算违规吧，”卫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，轻笑一声，“我可是个诚实的商人啊……”
卫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黑伞，“啪”的一声打开，然后举在头顶上，按照一种奇怪的节奏踩着步子离开了草地，向着远处漫无边际的白色苍茫走去，而且嘴里唱着一首奇怪的小歌。
“寻一处宁静故乡，
穿一身舒适衣裳，
忘却那人来人往，
细数着来日方长，
倦梦要何处安放，
何人愿诉苦愁肠……”
卫明的身影越来越淡，最后消失不见……
他的嘴角，微微上扬。
最后从远处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。
“赎罪啊……还不清的债务啊……”
“永远无法停止……前进的脚步……”
断断续续的声音自远方飘来。
谜一样的男子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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